焦虑笼罩着每一个人

  过去几年，隔三差五地，我总能从不同媒体的报道中看到胖东来的最新动态。媒体将它塑造为奇观，反复书写，想一窥这个地域性的商超为何火爆，能否被复制。

  胖东来借着这股热潮摇身一变，成为尽人皆知的网红超市。在刚过去的2024年，似乎胖东来一有动静，便能登上热搜。这些热搜无外乎两类：一种是人类对于其员工福利的感慨，比如胖东来所有员工享有30至40天超长年假，此外还新增了10天的“不开心假”——只要员工在工作时感到心情不悦，便可以请假。

  另一种呢，与食品安全有关，比如一名消费者投诉胖东来某个擀面皮档口有生产环境问题，后来胖东来便将档口关停整改，并奖励投诉者10万元及事发前后十天内购买擀面皮的消费者1000元补偿。这件事传递的信号是，满足那群消费的人对食品安全的需求。天津市民范秀坤就是看中这一点，几次开车去河南。

  也因为这种需求，滋生了代购这一并不新奇的群体。购买代购商品的消费者当然不全是看中胖东来的安全和质检，当流量袭来，一部分消费者好奇这个网红标签下的超市是否名副其实——与代购山姆超市的火爆如出一辙。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出于食品安全的考虑，不然无法解释油罐车混装食用油事件后，胖东来自营食用油卖断货的现实。

  最早跟我讲起胖东来代购的是我妈妈。一次逛超市结束，她在门口遇见问她要不要茶叶的代购，这才反应过来，“茶叶区成批成批买茶叶的人可能是代购。”

  采写《代购围困胖东来》这篇报道时，我常常在超市撞见一种顾客：购物车里装满了网上火爆的几款自营产品，新奇地张望着——大家都在买什么？

  在我实地采访的12月中旬，新乡胖东来卖场内，售卖卫生巾的货架仍旧空空如也（此前由于卫生巾曝出实际尺寸与标注尺寸不符等丑闻，胖东来售卖的卫生巾一度断销），极少的几排商品一经上货，迅速被抢走。最常见的情况是——自营产品货架旁，工作人员一边从货车内上货，顾客一边往购物车内搬。此情此景我也在山姆遇到过。

  我向一位怀里抱着几大包卫生巾的顾客询问原因，对方答：“不知道呀，大家都在抢，我就拿了几包。这个（品牌）比外面卖的价格还便宜。”

  采访的一周里，我几乎天天去胖东来。上述抢购的人潮在卖场中并不鲜见。待久了，常常觉得具体的人成了符号，而每个符号背后都是焦虑的具象化身。

  从表面看，胖东来是这股代购热潮下的赢家，赚得盆满钵满。然而，以服务著称的胖东来很难再维系其服务了。许多和我交谈过的本地消费的人都说，“胖东来不能再逛了，都是人，什么都买不到，也没什么服务可言。”我的受访者齐秀萍就向胖东来服务台投诉过多次，除了收获言辞恳切的道歉和承诺，情况并没有好转。

  公平点说，无论是哪个商业体面临这样的人流量，都很难两全。这种进退两难的处境让我想起2024年11月写过的大学生夜骑开封的那篇稿子——起初，这是一场双赢的活动——大学生们追逐青春万岁的感觉，开封觉得是一次文旅营销的机遇。但随着慢慢的变多学生的加入，受限于道路交互与通行共享自行车运输等多重原因，这场活动最后落得个尴尬收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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